伊斯坦布尔——在这座有着辉煌悠久文明史的古城一角,尽管宗教氛围浓厚,但温暖的地中海气候依然带来一种挥之不去、莫名其妙的爱的氛围。
今天有请我们的主角:纯真博物馆,它是根据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的同名小说改编的。2012年开业后,它把一个虚构的爱情梦想变成了现实。
博物馆里的每一件藏品都代表着对平凡生活本质的热爱——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纯真”的人情。
瓶子、耳环、钥匙、照片……还有4213个烟头。
漫步在伊斯坦布尔的老城区Beyoglu,不同文明和时代的建筑让新来者眼花缭乱。在充满复古气息的古色古香的街上,一栋暗红色的土耳其风格的多跨房屋静静地等在达尔高奇·切科马泽街24号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是纯真博物馆。
《纯真博物馆》是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出版的第一部小说。这本长达600页的小说花了他10年的时间,讲述了富有的年轻主人凯末尔和远房亲戚宋富之间的爱情故事。宋富死后,凯末尔用他收集的所有与宋富有关的物品建造了一个“纯真博物馆”——这原本只是小说中的一个爱情故事,帕慕克把它变成了现实。
无罪博物馆所在的老房子建于1894年,它和小说主人公宋富的家在同一个地址。帕慕克早在1998年就买下了这栋房子,在他写小说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建博物馆的想法。博物馆的装修很简单,83个小展区用颜色、灯光和展品隔开,对应小说的83个章节。帕慕克说:“用活生生的材料再现一部小说是一种享受。”
参观者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展品是一整面布满烟头的墙,共有4213件。能数清楚这个数字的人,不用说什么心里的孤独和痛苦。小说中,这些烟头是宋富抽的,凯末尔偷偷积攒的,而宋富却娶了别人的老婆。“上瘾这个词令人沮丧。”帕慕克说。
纯真博物馆的大部分藏品都是帕慕克的旧藏。他买了数百张匿名照片和明信片。他认为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被认为是重要的,但它们代表了普通生活的本质。由于它起源于小说,所以它与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密切相关。楼梯旁边的一扇玻璃窗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盐瓶,显然是在模仿凯末尔在那里用餐的场景;傅被凯末尔吸引时穿的裙子、戴的耳环、戴的胸针;斑驳的绿色百叶窗和防风灯从一座废弃的豪宅中被救出,让人想起凯末尔·阿塔图尔克试图安慰宋富但失败的那个凄凉的夜晚。一个超现实主义者的烟斗和领结,让人想起心理学家,凯末尔的未婚妻坚持要他去看心理学家;还有凯末尔的皮鞋、钟表和钥匙、旧茶壶、破雨伞…
小说中描述,博物馆顶楼完全按照凯末尔·阿塔图尔克生前最后的生活状态布置——一张带铁架的单人床,床栏上放着一件睡衣,地上放着一个可以随时携带的行李箱。这里还有帕慕克小说的手写手稿和他为无罪博物馆设计的草稿。
凯末尔和宋富:从欲望到爱。
帕慕克的小说《纯真博物馆》于2008年出版,被60多个国家翻译。什么样的爱才能打动不同文化的读者?
1975年,凯末尔爱上了宋富。前者是一个30岁订婚的富家少爷,后者是一个18岁的穷而美的远房亲戚。他们的爱情始于一次邂逅——凯末尔去一家精品店为未婚妻西比尔买了一个名牌包包,而推销员恰好是宋富。于是,爱情开始了,“我看见我的鬼魂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在天堂的某个角落亲吻宋富”。
凯末尔和宋富最初的爱情不是柏拉图式的,欲望紧随其后。他们拥有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紧紧地拥抱对方,贪婪地亲吻,这样他们就“做爱到最后”。在当时的土耳其,女孩发生婚前性行为将被视为不当行为。因此,当宋富愿意交出自己时,她相信自己最终会幸福地与凯末尔结合。凯末尔也发现他真的爱宋富。
然而,凯末尔仍然与合适的对手Sibel举行了盛大而豪华的订婚仪式,宋富也被邀请为亲戚。订婚仪式后,宋富消失了。他爱人的离去让凯末尔的灵魂飘忽不定。他每天准时来到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期待着宋富有一天会回来。他疯狂地嗅着宋富留下的每一件物品,安慰自己;他和西比尔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恶化,婚约最终被解除。
终于,在339天后,凯末尔找到了宋富。但是在这个时候,宋富已经和她儿时伙伴的邻居结婚了。“幸福就是离你爱的人很近。”这是凯末尔找到宋富后说的话。从那以后,他和她保持了八年的关系,但不是情人。他通过收集宋富用过的东西来发泄压抑的情绪。
八年后,宋富离婚了。在酒店,凯末尔和宋富终于再次合并。在汗水的喜悦中,他们似乎真的“走到了最后”。然而,命运就像在最精彩的时刻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当凯末尔和宋富打算婚前开车去巴黎时,宋富问他是否不想结婚。凯末尔开玩笑说:“我们找到了。结婚有什么意义?”绝望的宋富撞上了一棵大树。就在一分钟前,凯末尔凯末尔的内心独白是:“幸福就是和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死在一起。”
宋富死后,凯末尔收集了关于宋富的一切——盐瓶、烟灰缸、耳环、卡片、钥匙、扇子、香水瓶、手帕和胸针…他花了15年时间参观了世界上1743个博物馆,然后创建了自己的纯真博物馆。博物馆里所有物品的故事都是他和宋富之间的爱情故事。
两人相恋一个半月,相隔两天,共发生过44次性行为;从分手到再次见面,过了339天;在864天409周的时间里,为了见到已婚的宋富,凯末尔拜访了她的家1593次。62岁时,凯末尔死于心肌梗塞,这是宋富的50岁生日。
小说第一句写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但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能保护这份幸福吗?一切会完全不同吗?”小说最后一句写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过得很幸福。”
博物馆将永远对找不到地方接吻的情侣开放。
从2008年到2012年,帕慕克花了四年时间致力于博物馆的翻新。他归还了市政府的资金,坚持独立完成这个项目,为此他付出了1000万瑞典克朗(约937万元人民币)的诺贝尔奖和这部小说的版税。帕慕克在大学里学的是建筑,所以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画画、制作模型、设计和监督…几乎所有的博物馆从设计到布局都是他完成的。
无罪博物馆现在每周二、五、日开放,可同时容纳70名参观者。再次参观大约需要40分钟。小说《纯真博物馆》的结尾有博物馆的地图和门票,游客可以带着去参观。到了门口,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穿黑色天鹅绒西装的门卫负责盖章。
帕慕克自己也有这样的制服。运气好的话,游客可以在自己的博物馆里遇到默默徘徊的诺贝尔奖得主。年近60岁的帕慕克甚至希望在这里度过余生:“我打算在这里度过20年,直到我去世。那会很有趣。”
小说中,凯末尔参观了1743家博物馆,帕慕克为了写这本书,在90年代参观了世界上“接近凯末尔数量”的博物馆。帕慕克曾在采访中说:“博物馆应该更像小说——国家、宗族、制度的因素越来越少,个人故事越来越多。他们的博物馆总是代表权力、国家或官方团体;我的博物馆说的是一个男人为爱疯狂,哭着收集烟头。”
帕慕克认为,无罪博物馆的建立不仅仅是为了再现小说场景,更是为了借助这些场景“重新唤起读者投入阅读小说的情感”。纯真博物馆不仅仅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帕慕克也注入了他对伊斯坦布尔的感情。不同阶层之间的复杂关系,现代与传统之间的矛盾与纠缠,都因博物馆里精致琐碎的藏品而有了具体的支撑。而爱是一切的终极表达。小说的主题是“纯真”,因为这是一种与阶级、贫穷、家庭背景、风俗习惯、舆论、朋友的社会交往等因素无关的“纯粹”的爱。
帕慕克说:“纯真博物馆的大门将永远向在伊斯坦布尔找不到亲吻场所的情侣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