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中记载了一件事情,是关于曹植作七步诗的,原文写道:
这段话的大意是说:魏文帝曹丕曾命令胞弟东阿王曹植在行走七步路的时间内作诗一首,如诗不成,就将行以大法(处死)。曹植应声吟出六句诗来,这就是上面这首《七步诗》。曹丕听了,深有惭色。
一个“惭”字,能看出曹丕当时的心态。原本是同胞骨肉,所谓“孔怀兄弟,同气连枝”,何以要“相煎”如此?
原来曹操在世时,曹丕和曹植二人在争夺世子地位过程中,就展开过激烈的竞争。曹植天资聪颖,从小深得曹操的喜爱,所以益发锐气逼人而不自雕励。
曹植也希望成为魏王世子,以继承曹操的事业,但曹植的个性和真诚的本质,使他并不理解真正的竞争,他的个性超越了个人生活,所以他的言行显得与一个合格的继承者格格不入的时候,失败就无可避免了。
在他所有的任性行为中,违背禁令私开司马门,行车于驰道应该是最为严重的。这一举动,大大伤了曹操的心,以至曹操两次颁令都说到这件事,《魏志·陈思王传》记载了曹操当时的反应:“自临淄侯植私出,开司马门至金门,令吾异目视此儿矣。”
曹操在权衡再三之后,决定立曹丕为世子,在两人的角逐中,曹丕最终获胜。
而原先,曹操曾认为曹植是“儿中最可定大事”的人。这便是曹植生活中的个性,曹植的个性注定他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但却是他成为杰出诗人的重要保证。曹植的诗歌将他的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文学个性的鲜明、动人,是继屈原之后,中国诗歌史上又一个里程碑。
曹操去世后,曹丕继承魏王,他便对曹植及其辅翼人士的职位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离开了权利中心,有些人甚至因此丧命。曹丕尤其对曹植不放心,如果不是太后出面干涉,曹植早已丧命。
在这种情况下,曹丕又使出“七步索诗”的绝招,看似普通的文学活动,实则是接近于一桩阴谋的人怀疑曹植的这首诗是伪作。
但经著名学者陆侃如冯沅君认真考证,在《中国诗史》中,作出“我们认为七步的传说是可信的”结论,并判定此诗“必作于黄初元年至七年中”(文帝在位期间)掌握了诗的本事之后,这首千秋绝唱就容易解读了。曹植的《七步诗》,原诗是这样的:
这首诗的一、二句,讲豆粒被蒸煮作羹的惨痛遭遇,煮熟、发酵、滤汁,经受无尽的折磨。
三、四句写出煮豆子的燃料的竟然是结长豆粒的“萁”(豆类植物的茎秆),它在锅底下猛烈地燃烧,致使锅里的豆粒承受痛苦煎熬,忍不住哀哀哭泣。
五六句是曹植发自肺腑的感慨,点出了这首诗歌的主旨:豆萁与豆粒,原本同根而生,怎么竟然这样残酷无情,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呢?
听过这样含着血泪、带着咽的控诉,只要稍有良知,总会愧疚于衷、不能自己吧?我们不能不叹服诗人应对之敏捷、手法之高明。通篇纯以比兴出之,取譬精准,借物写怀。
被曹丕步步相逼的诗人以豆粒自喻;而把加害于他的同胞兄长喻为豆萁,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难怪历代骚人、学者对他赞不绝口,谢灵运曾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也说:“子建(曹植字子建)思捷而才俊”,“援牍如口诵”。
曹植的朋友杨修在《答临淄侯笺》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是关于曹植写作构思情形的,原文写道:“(曹植)握牍持笔,有所造作,若成诵在心、借书于手,曾不斯须少留思虑”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这是杨修亲眼目睹的,大意是说曹植每有所作,援笔立成,像是事先打了腹稿,背诵下来,没有经过片刻的思考。
反观曹植这首《七步诗》,不管从诗意的构思、修辞的运用、遣词造句以及行文来看,都是构思奇妙、譬喻精妙灵巧、词采华茂,这首诗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古人把这种超常敏捷的创造能力,以及创作思维的高峰状态,称作“神思妙悟”。
大文学家钟嵘在《诗品》中如是评价曹植的诗风:“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麋溢今古,卓尔不群。”
但从这首《七步诗》来看,钟嵘对曹植的评价是中肯的、贴切的。